戏曲传统与现代手法的结合——记豫剧音乐家高留彬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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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戏曲传统与现代手法的结合
罗云
我很欣赏高留彬的指挥能力。他身材不高站姿墩实，手臂不长却有弹性，以正规的手式语汇，能充分调动起整个乐队的演奏情绪，稳健中透出自信，激情中气势夺人。随着指挥棒的舞动，音乐旋律时而挟雷带电，时而拂风弄月，强弱有致，快慢有序，收放挥洒自如。
在排练中，凡是舞蹈场面或动作身段与音乐结合时，往往费时费力不易奏效。而高留彬当过演员练过近四年的基本功，当他为此类表演配乐时，其音乐旋律的长短，节奏快慢的变化，总能设计得严谨通顺，与舞蹈、身段结合起来水到渠成，恰到好处，不但发挥了他的一技之长，而且，也使排练得以顺利进行。
高留彬（左）、舞姜设计谢同妙（中）、本文作者罗云（右）
我记得，我们为济宁市豫剧团排演的大型历史剧《孔尚任》公演时，恰逢著名词作家乔羽先生回乡探亲，他看完戏后上台与全体演员合影，并称赞在豫剧舞台上展现了孔子第64代孙孔尚任的人生经历，演得很好，很成功。他说：“我听说豫剧有什么豫东调、豫西调，不知道这个戏是豫剧的啥调？我觉得很好听，让我心里嗞儿、嗞儿哩（济宁方言）。”我们为安徽省淮北市豫剧团排演的大型历史剧《夕阳清照》，该剧的音乐唱腔分量很重，难度极高。因为剧中仅李清照的诗词就有9首，而这些诗词的谱曲要戏与歌结合，释放出古曲的典雅韵味。这就要求曲作者既要对豫剧唱腔稔熟，又要对现代作曲法了然于胸。
《夕阳清照》剧照
高留彬把文学剧本的思维转化为音乐形象的思维，建立在对李清照人生、人情、人性深刻理解的基点上，以一个女性的心灵去表述女词人李清照特殊的身份和强烈的情感波澜。他以戏定曲，以曲释戏，选择相对应的豫剧唱腔，或扩展，或紧缩，或借助板腔体音乐节奏加以改造，进行反差和对比电子琴音乐戏曲大舞台，运用现代的创作方法，激发豫剧深厚底蕴中的时尚活力，并且吸收基调以外的新元素，化异为己 ，通过旋律的润饰和变奏达到创新的效果，丰富和提高了李清照唱腔的音乐性、歌唱性和整体性，得到了专家的认可和观众的喜爱。当《夕阳清照》到合肥参赛演出时，黄梅戏的专家评委徐志远到后台见我问道：“你们这个戏的作曲不是河南人吧？把音乐处理得这么细腻新颖而富于色彩！”当我回答高留彬是地道的河南人时，他惊讶地笑了。
《夕阳清照》剧照
著名戏剧导演黄在敏先生认为，戏曲中音乐不仅仅是形式也是内容。实践证明，戏曲唱腔的革新是最难攻克的一道难关。而高留彬却知难而进，锲而不舍，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为豫剧音乐的纵向继承与横向借鉴作出了不懈的努力。他深信继承传统、敬畏传统，不等于固守传统而拒绝变革发展。音乐大家马可先生说：“继承和发展是不可分割的，真正发展必须继承，真正的继承必须发展、突破。”高留彬的艺术思路开阔，欣赏广泛，他喜欢西欧的交响乐，更热爱中国的戏曲音乐以及彭修文、谭盾、赵季平等人的现代民族管弦乐。在他的作品中有戏曲、歌曲、器乐曲、合唱、戏歌联唱，尤其是他对那种新编的大型戏曲歌舞剧音乐的创作已成为自身的优势。40余年的创作生涯，已形成了自己独特而鲜明的民族音乐风格；戏、歌交融，善于挖掘豫剧最古老的音乐素材，用现代的作曲技法进行再创作，巧妙地把交响乐、民族管弦乐、电声乐以及合唱的音乐元素融入其中，使其既保持豫剧特色，又具有时代气息；气氛音乐的描写更具时尚。有30多部新编大型豫剧，从音乐、唱腔到配器指挥，以及MID制作监棚均由本人独立完成，全剧的音乐唱腔既有对比，又风格统一。
《父亲》剧照
我作为导演与高留彬的合作中，深深体会到戏曲理论家张庚先生强调戏曲音乐的重要性的深刻意义。他认为：“戏曲表演是以音乐为核心来组织自己的舞台语言的，矛盾的展开，情感的刻画，高潮的安排，舞台气氛的变化与音乐的设制有关。”《大唐遗事》是从历史的广度和人性的深度，反映大唐开国元勋、凌烟阁24功臣之一的长孙无忌，在皇权争夺与家族斗争中的命运悲剧。如何运用豫剧音乐造型来刻画这个人物的典型性格和复杂的心态变化，显得尤为重要。高留彬在作曲时，一方面保留豫剧的音乐特色，另一方面又从人物、剧情出发，有机地糅进了唐代的音乐元素，建构起全剧的总体音乐形象。对长孙无忌的唱腔设计，跨老生与铜锤花脸两个行当兼容并蓄，取豫西调与豫东调合流渗透。先展示忠于李唐王朝的长孙无忌，为皇储大事费尽心机据理力争，终将嫡出的李治扶上帝位的气势，其唱腔帅气挺拔、高亢奔放。后表现长孙无忌被武则天以造反罪名放逐黔州，从一个位高爵显皇亲及元勋地位一落千丈成为罪犯，而后惨死于黔州，其唱腔悲凉愤慨，苍劲凝重。注重唱腔之间的递进关系，创造富有特性的音乐形象系统，多角度、多层次地强化了长孙无忌的个性电子琴音乐戏曲大舞台，对主题的深化也起到强有力的推动。
《大唐遗事》剧照
如果说《夕阳清照》是在女声音乐唱腔上于变革中创新，那么《大唐遗事》是在男声音乐唱腔上于继承中发展。这都是在不同样式、不同程度对处理人物唱腔的理性把握和自觉选择。为了改变男女唱腔同调式的不利因素，高留彬在现代戏《矿山情》中将“因情设腔”与“因人设腔”相互结合，采取了多调式的多种变化手法，运用配器层层叠加，在唱腔的交替转换和过渡中使之平衡。不但缓解了男女声的音区矛盾，而且也有利于人物的性格对比和情感的抒发，打破了以往豫剧只用降E、降B调，而用了D、A、G、F、降E、C六种调，用歌剧作曲的技法对剧中每个人物因人制宜，在转调中巧妙地解决了过渡转换连接音乐，虽然调多，并没有隔阂，既丰富多彩又完美统一。
《矿山情》剧照
高留彬主要从事音乐教学及豫西调挖掘研究工作，同时，还创作了大量的各种体裁的音乐作品，不但为河南众多的剧团设计音乐，而且还应邀为山东、山西、四川、安徽、湖北、海南、新疆等文艺团体作曲、配器、指挥。先后为120多部大型戏曲、小歌剧、音乐剧作曲、配器指挥，其中新编大型豫剧《风云情怨》获河南省第四届戏剧大赛优秀音乐奖（含配器奖、乐队伴奏奖），《一半情爱一半怨》获河南省第五届戏剧大赛优秀音乐奖，《白云深处》（曲剧）获河南省第七届戏剧大赛配器奖，《三迁记》获河南省第八届戏剧大赛音乐奖，《风流寡妇》获第四届中国“映山红”戏剧节演出奖及河南省首届企业汇演一等奖，《大唐遗事》获第八届中国“映山红”戏剧节演出金奖。
《陈世美喊冤》剧照
《王屋山下》获文化部“文华大奖”及河南省“五个一工程”奖，《孔繁森》获全国梆子腔剧种汇演音乐奖及四川省“五个一工程”奖，《孔尚任》获山东省第六届艺术节演出、作曲一等奖，并应文化部邀请晋京展演。《夕阳清照》获安徽省第七届艺术节作曲一等奖（第一名），《谢丹亭》获安徽省第八届艺术节作曲三等奖，《天山雪莲》获新疆自治区第五届艺术节作曲一等奖，《三全其美》由北京电影制片厂拍成戏曲影片，《陈世美喊冤》由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成三集戏曲电视连续剧。
《王屋山下》剧照
此外还出版戏曲盒式带、光碟十余盘，发表有关论文30多篇，其中《电子琴与戏曲音乐》于1987年在《当代戏剧》发表后即被《中国戏剧报》转发，《戏曲危机的现状与出路》发表于《上海戏剧》1991年第6期后被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收编，《愿您早日步入音乐殿堂》发表于《大学时代》，《豫西调男声腔漫谈》发表于《世纪潮》，《戏曲改革首先应体制改革》发表于《中国当代戏剧选》，《戏曲音乐改革重在把握分寸》发表于《河南艺术研究》。创作歌曲、合唱、戏歌联唱、器乐曲等近400首，其中为第二炮兵代表队配器、指挥的大合唱《中国的月亮》获文化部、中国音协、解放军总政治部联合举办的1991年全国群众歌咏比赛特等奖，作曲并指挥的大合唱《辉煌六十年》获河南省电视台庆建国60年合唱比赛金奖，曾获洛阳市1996年文艺汇演优秀指挥奖，1999年洛阳市合唱比赛指挥一等奖。另有6部（首）音乐作品在央视播出及晋京演出。
为市民创作的歌曲谱曲
高留彬如今虽已退休在家，但从他风风火火忙碌的身影中，能感受到他对豫剧音乐的无比钟情和执着追求。一部部大戏，一首首歌曲，无不寄托着他的音乐创作理想和坚定信念——继续努力为豫剧的继承和发展做出新的贡献。（完）
原载《东方艺术》2013年12月
作 者
罗云简介
罗云，男，1946年元月生，河南省项城市人；1954年参加项城县越调剧团，1959年入开封专区戏曲学校学习表演，1960年调入开封专区越调剧团（河南省越调剧团前身），1964年至今从事导演工作，1978年—1980年入上海戏剧学院导演系进修；历任河南省越调剧团、河南省曲剧团、河南省豫剧一团副团长兼导演，现任河南省文化艺术研究院国家一级导演；系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河南剧协理事、中国戏曲导演学会会员、中国戏曲表演学会理事、中华戏曲影视艺术中心常务理事、中国戏剧文学学会理事、中华河南豫剧文化促进会常务理事、中原根文化促进会副会长、河南省戏曲学会副会长、河南省导演学会会长；“香玉杯”艺术奖评委，河南省文化厅艺术创作中心特约导演，河南大学艺术学院、河南师范学院文学院兼职教授。
从事导演工作至今，罗云为省内外剧团导演过160多部戏，主要有：越调《明镜记》《智收姜维》《舌战群儒》《诸葛亮出山》《红娘子》《盛世君臣》；豫剧《粉黛冤家》《宝莲灯》《刘邦与萧何》《银河湾》《孔尚任》《状元戍边》《夕阳清照》《寔圣堂》《大唐遗事》《张娘娘传奇》《李香君》《徐九经还乡记》《韩玉娘》《七星剑》，新版豫剧《秦雪梅》、新版豫剧《打金枝》；新版曲剧《红娘》；蒲剧《琼玉公主》；柳琴戏《王三善与苏三》；道情《前进路上》《王钝》；山东梆子《双面人生》《仇亲》；少儿歌剧《鸡毛信》等；为中国台湾豫剧团执导了《武后与婉儿》《豫韵台湾情》《慈禧与珍妃》。
他还参与导演或策划了多部电视剧和大型电视文艺晚会，是开创河南电视台《梨园春》栏目的主要导演之一，为《梨园春》栏目导演了600多个节目；还多次参加河南电视台的春节文艺晚会、综艺栏目《七彩虹》的导演工作。曾担任“中国豫剧十大名旦选拔赛”、“’95晋冀鲁豫四省电台春节文艺晚会”、“纪念豫剧大师常香玉逝世一周年大型文艺晚会”、“纪念越调大师申凤梅逝世十周年大型戏曲晚会”、“庆祝河南省文联成立50周年文艺晚会”、“2011中秋戏曲晚会暨中国戏曲名家演唱会”等20多台大型晚会的总导演。
罗云所导演的剧目获得了众多国家级和省级奖项，为中国台湾豫剧团执导的三部年度大戏两部获得中国台湾“金钟奖”；为虎美玲、金不换等六位演员导演的剧目进京演出夺得了中国戏剧梅花奖。
他还曾为河南省内和中国台湾多所高校讲学。
他在国家级和省市级报刊上发表了近300篇导演理论和戏剧评论文章，曾荣获“田汉戏剧奖-论文”奖、“黄河戏剧奖-理论评论奖”。2002年由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了40万字的《艺耕集》；2014年，在从艺60年、导演50年之际，由河南省戏剧家协会、河南省文化艺术研究院、河南省导演学会、河南省戏曲学会联合举办了“导演罗云从艺60年艺术研讨会”，同时由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他的第二本书《戏曲艺术散论》（上、下卷）和《罗云印谱》。
《中国戏剧》《河南戏剧》《东方艺术》等多个期刊先后介绍了罗云的艺术成就，《中国豫剧大辞典》《中国戏剧大辞典》均收录他为影响力较大的艺术名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