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东)1793年的中医温病,你知道吗?
1793年,京城大疫。此时,一位中医人挺身而出,救治了很多危重病人。6年后,他著成《温病条辨》一书,成为后世中医温病理论与实践之大家。他究竟是谁呢?他的故事对应对当前的疫情又有哪些启发意义呢?
清代乾隆、嘉庆期间(1786~1820),这一期间瘟疫的流行相对于整个清朝来说,是次数比较少的时期,85年间共记载疫病发生8次。1793年这次并不特殊,但特殊的是,通过文献可知,这一年,一位温病学大家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他就是清代医家吴鞠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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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病和瘟疫均属于中医温热类疾病,具有病邪从口鼻而入,但发热,不恶寒,传变迅速,易耗津液之特征。但两者又有一定的区别。一般认为,温病含义宽泛,包括瘟疫,而瘟疫则是指温病中发病、传变更为迅速,传染性更为强烈,病情更加危重凶险,死亡率更高。
吴鞠通(1758—1836),江苏淮安人,清代杰出的温病学家。出身书香门第,本习儒业,19岁时因父病不治,死于庸医之手,认为“父病不知医,尚复何颜立于天地间”,愤然激发学医之念。后来受到张仲景“外逐荣势,内忘生命”之启发,慨然放弃科举,为父守孝期间便购置医书,朝夕诵读。23岁时,又因侄儿巧官罹患温病,死于庸医之方,更加激发了从医之志,并重点研究温病。
1783年,吴鞠通在北京检校《四库全书》,得见明代医家吴又可的《温疫论》,认为其“议论宏阔,发前人所未发”,专心学习,受到很大的启发;随后又研读晋唐以来各家学说,受益匪浅。吴鞠通深入钻研《内经》《难经》《伤寒论》《金匮要略》等医学典籍,并涉猎群书,阅读《易经》《诗经》《周礼》《礼记》等儒家经典。当时一些人喜爱简便浅近之书,甚至只读《药性赋》《汤头歌诀》等,便开方治病,自矜己德。吴鞠通严厉批评其“不读古书清代中医文化,安于小就,得少便足,囿于见闻”的恶习,斥责此为医家之“大病”。
据史料记载,1793年京城温疫大行。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也提到了这次瘟疫:“乾隆癸丑春夏间,京中多疫。以张景岳、吴又可之法治之,十死八九,不甚验。”患者因有些医治不当,死亡很多。
一位27岁的史姓妇人,怀孕7个月了,不巧染了瘟疫。第一位医生用了发散风寒的药,病情却加重。第二位医生看散寒没有用,就做出了热证的判断,用了大量龙胆草、芦荟等苦寒、泄肝火的药物。患者服用后出现了胎动不安等症状。正当大家束手无策之时,有人请来了吴鞠通。吴鞠通上门的时候,只见患者倚在床上、表情烦躁、身体虚弱。吴鞠通开始观察舌象,患者舌苔是正黄色,黄苔烂去半边(正常人应该是薄白苔,舌质淡红),脉象洪数兼浮,眼睛外凸,如蚕豆大。
吴鞠通诊断是“邪热内盛、气血两燔”。可是,第二位医生用“龙胆草、芦荟”清热怎么没用呢?原来,这两味药过于苦寒,且性燥,苦燥则伤津,会进一步损伤患者的“津液”。这时,应该用一些甘寒、濡润、清热生津之品,才适合患者。
现在有些中医受西医思维方式的影响,盲目地将双黄连口服液、清热解毒口服液等清热类成药,或将“黄连、黄芩、连翘、金银花、大青叶、板蓝根”等大寒的中药,用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治疗,认为这样就可以“抗病毒”。其实,这就抛开了中医辨证论治,违背了传统中医的思维方法。不但难以取得良好的临床效果,可能还会造成苦寒伤胃,延误病情。
吴鞠通针对这个复杂病情,开出的方子是:生石膏四两、知母一两、炙甘草四钱、犀角六钱、粳米一撮、细生地六钱、麦冬五钱。
此妇人服药1天后,胎儿的烦躁就好转了,本人也精神了些。
4天后,吴鞠通复诊,患者有了新情况,大便不通、小便只有几滴、舌头由黄变黑,嘴唇严重干裂。表面上情况像是严重了,可是在温病学家看来这是透邪外出的表现,这时候只要再给邪气找到出路就好了。
吴鞠通接着用的是“泻下法”。这一来家属就担心了,毕竟有7个月身孕,伤到胎儿如何是好?吴鞠通安抚家属清代中医文化,这样用药是有依据的,《黄帝内经》曾有“有故无殒,亦无殒也”的记载。大意是就是一些病在身,用一些正好针对病的药就不会对胎儿有损伤。于是就开了大承气汤(大黄、元明粉、川朴、枳实),并吩咐家属:大便一通就停服,不可过服。
服药后,患者“脉静身凉、目睛渐收”,接着,吴鞠通在“甘寒柔润”的复脉汤(《伤寒论》中的炙甘草汤)基础上减去桂枝、生姜、人参,给患者服用,其病情恢复不错。
4天后,针对患者肝肾阴虚的状况,予以“三甲复脉汤”……经过吴鞠通的一系列“一对一”的精心治疗,这位妇人逐渐康复,婴儿顺产、健康。
为启发后人,在前人温病学家成就的基础上,吴鞠通花了6年时间,潜心于《温病条辨》的著述。
1798年,温病通论著作《温病条辨》完成。该书进一步建立了完全独立于伤寒的温病学说体系,创立了三焦辨证纲领,为温病创新理论之一。在温邪易耗伤阴液思想的指导下,吴鞠通倡养阴、保液,并拟订了层次分明的温病治法方药体系。吴鞠通本人也被后人列为温病四大家(叶天士、薛雪、吴鞠通、王孟英)之一,深刻影响着中医温病学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