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音乐一枝花 《水浒传》是一部以梁山好汉兴灭聚散为主线的社会风俗史

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作为中国古典文学“四大名著”之一，《水浒传》比《红楼梦》普及程度更高，比《三国演义》更加平民化。以《水浒传》为研究对象的作品，数百年间汗牛充栋，解读角度也多种多样。近年来，一些作者更乐于用现代人的视角审视这部古典名著，或从单个人物性格分析入手，或着力于揭示文本中暗含的“江湖规则”“黑幕”等主题。另一方面，学术界与读书界也有研究者对《水浒传》中背离现代价值的某些取向有所批判。

在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宋史研究会理事虞云国看来，撇开主题思想不论，如果对书中种种生活化的细节描写进行审视，《水浒传》堪称一部以梁山好汉兴灭聚散为主线的社会风俗史，虽然部分内容和历史真实有所出入，仍充分摄录保留了宋元时代的社会影像。

虞云国教授在专业著述之外，出版有《细说宋朝》《南宋行暮》等多部广受大众读者欢迎的通俗史学作品。2020年4月，虞云国又一部面向大众通俗讲史作品《水浒寻宋》出版。他依托其数十年宋史研究成果，以一种综合而全面的方法解读《水浒传》。以《水浒传》为底本，游走于正史、笔记、话本、戏曲、诗词、绘画之间，开掘《水浒传》中不曾被阅尽的世界，全面探究独特而精妙的宋代社会细节，还原了活色生香的宋朝生活、复现市民的衣食住行玩。

宋江同柴进吃酒的东京第一酒馆“樊楼”有何吸引人的光景？吸引燕青与李逵驻足听书的勾栏瓦舍到底有多精彩？武大郎在早市上卖的炊饼是实心儿的还是带馅儿的？历史上有几个李师师？扈三娘为何绰号“一丈青”？宋清的铁扇子又是什么模样？……

在《水浒寻宋》中，虞云国教授贯通正史与笔记，糅合诗词、话本、戏曲、绘画，独特而精妙的宋代社会细节进一步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单从“地名篇”“市肆篇”“游艺篇”“器物篇”“风俗篇”“规制篇”“人物篇”等篇目名，就仿佛推开了一扇扇窥探宋朝市民生活细节的窗户；合则能略成气象，构筑了一条展现宋时风貌的瑰丽长廊，宋朝社会风俗百态就这样徐徐展开，在人眼前形成了一幅立体、动态的《清明上河图》。

跟随《水浒寻宋》，能《水浒传》里寻找打捞宋代社会生活的遗痕，能感受活色生香的宋朝生活、市民的衣食住行玩。有心的读者还可以窥见宋元时期制度衙署、法律宗教、社会经济、市肆商业、科技军事、阶级身份、礼仪习俗、衣食住行、戏曲杂技、体育游戏。

讲到北宋最豪华的酒楼，也是东京百年老店的樊楼，虞教授引用宋代孟元老《东京梦华录》中所说，汴京“中秋节前，诸店皆卖新酒，重新结络门面彩楼，花头画竿，醉仙锦旆”。谈到御街光景，则佐以刘辰翁《忆江南》：“梧桐子，看到月西楼。醋酽橙黄分蟹壳，麝香荷叶剥鸡头。人在御街游。”熙熙攘攘、最能让人体会宋朝市民热闹生活的早市，书内行文中引用宋元话本《任孝子烈性为神》的描述，“却忒早了些，城门未开。城边无数经纪行贩，挑着盐担，坐在门下等开门。也有唱曲儿的，也有说闲话的，也有做小买卖的”。谈到可以说是宋代娱乐中心的勾栏瓦舍，书内据《嗓淡行院》，说到市民百姓到瓦舍勾栏去的目的：“倦游柳陌恋烟花，且向棚栏玩俳优，赏一会妙舞清歌，瞅一会皓齿明眸，躲一会闲茶浪酒。”聊到绝对不可略过的、最有名气的体育运动——蹴鞠，也就是“气毬”的玩耍光景：开春以后戏曲音乐一枝花，开封城内“举目则秋千巧笑，触处则蹴鞠疏狂”。宋人也有打扮的喜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并无贵贱，在“一枝花”一篇，虞教授引欧阳修所见：洛阳“春时，城中无贵贱皆插花，虽负担者亦然”。

书内收录的170余插图，以明代杨定见刊本、容与堂刊本《忠义水浒传》版画和张择端《清明上河图》为主，更有其他反映社会生活图景的宋画名作戏曲音乐一枝花，使人得以一览宋时生活的斑斓光景。 跟着这本书，来逛东京御街，品尝早市上的炊饼，聆听商贩们的太平歌；邀二三好友同上樊楼，寻个僻静阁子，痛饮一杯“眉寿”；簪上一朵花，到瓦舍勾栏欣赏小唱；待到天色将晚，入住熙熙楼客店，体验一把自炊式打火……